而也正是这种偏喜感的表情让他身陷囹圄,2012年8月26日,杨达才在延安交通事故现场,因面含微笑被人拍照上网,引发争议并被网友指出杨达才有多块名表,随后形成举报压力,纪检机构顺藤摸瓜找出了他违法犯罪的线索。
这个情节正好印证了那句成语“乐极生悲”,所以这个颇具有戏剧性的案件,虽然表明舆论监督的强大威力,但是也颇有一些人为之抱屈。即便是判决出来,也有人议论说,这人挺面善的,看着让人舒服,因微笑被举报有些冤枉,还有说比他贪得多的人还在位置上呢,为什么抓他。
其实,这种观点的逻辑颇为荒诞。正如笔者此前《动物庄园里反腐》文章说过,反腐的战场上没有老虎和苍蝇之别,凡是违法犯罪的须一视同仁,老虎或者苍蝇,该抓的抓,该判的判,是什么罪就定什么罪。官员只要违法犯罪那么就应该惩处,不管其他人是廉洁还是贪腐,每个人都只对自己的行为负责。我们既不能因为老虎没有抓而放过苍蝇,一而不能因为抓了老虎就放过苍蝇。
当然,笔者更好奇的是在于一些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慨,恐怕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贪官的面相。就像重庆不雅视频案中的雷政富,他的案件在网络上基本上是一篇嘲弄之声,对于其贪腐的情节反而轻描淡写,人们热议的是他的面相以及床上表现。即便是原重庆高官出庭受审,也有不少人折服于其口才与淡定的表情,而此人在任之时就被号称政坛帅哥。
按这个逻辑,做官还真要有副好皮囊,做贪官也要做一个俊俏的贪官,哪怕犯罪也会引来同情。你看,几乎没有人为雷政富抱屈喊冤,因为他长得不帅,甚至还有媒体质问这长相怎么还可以当官。同样,像杨达才这样一脸弥勒笑呵呵造型的官员,反而赢得一些人的同情。为什么会这样?笔者以为这背后揭示了国人长期以来判断事物的一个偏颇——那就是脸谱化。
前些年一首流行歌曲这么唱着:蓝脸的窦尓敦盗玉马,红脸的关公战长沙,黄脸的典韦、白脸的曹操、黑脸的张飞叫喳喳……戏剧的扮相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们认识和思维的漏洞,那就千百年来,我们都想当然地认为贪官即便不是长得青面獠牙,也要面目可憎。而清官好人总是长相标致,看看几十年前的八大样板戏,里面的扮相与造型基本上你一眼就可以分辨好坏。
这并不是那个阶段的偏颇,更早的戏剧领域也是如此,比如京剧脸谱大多是把贪官污吏丑化的,只要是奸臣就要画上白颜料,曹操如此,潘仁美、司马懿都是如此。当然也有例外,《法门寺》中的太监刘瑾、《忠孝全》中的太监王振,他们虽是历史上有名的乱国奸臣,但因为在剧中主持了正义,就勾成了红脸。
但是,即便如此,也变不了一点,那就是红与白迅速变成了忠与奸的对立。人们难以接受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哥成为贪官奸臣,甚至连他们的作品也随之被贬低,比如秦桧的书法、蔡京的书法都是不错的,但是今人多不传,多是在艺术之外的理由,因为他们是奸臣,甚至苏黄米蔡的“宋四家”最后一位也由蔡京变成了蔡襄。
在当代文艺作品中也是这个倾向。比如《铁齿铜牙纪晓岚》的电视剧中,就真实长相而言,纪晓岚的扮演者张国立与和珅的扮演者王刚应该换过来才是。因为历史上载明:和珅很可能是满清第一帅哥,纪晓岚则是一个比较黑丑的胖子。可是要这么换过来,恐怕收视率就不会这么高了。也正是因为这种脸谱化的认知方式,使得在一些人在判断事物时发生了偏差。
那么面对一个好看的贪官,要如何评判才算公正?笔者想借用西方流行的一尊司法女神造型来说明。在欧洲文艺复兴时代,司法女神朱蒂提亚的造像开始出现在欧洲各个城市法院。女神仍然沿用古罗马的造型,披白袍、戴金冠、左手持天平、右手持长剑、带着眼罩的女神。为什么要女神蒙住眼睛?古希腊神话传说:众神失和,世界处于灾难的边缘。谁来调解仲裁?找遍天上地下没有合适的人选。最后,宙斯身旁站起一位白袍金冠的女神,拿出一条手巾,绑在自己眼睛上,说:我来!众神一看,不得不同意:她既然蒙了眼睛,看不见纷争者的面貌身份,就不会受诱惑,也不必怕权势。
当然,现在的司法女神不是审判神界,而是审判人间,她蒙眼表示她六亲不认、无欲无求、大公无私,审判要“用心灵来观察”。她的蒙眼不是失明,是自我约束,是克服直视对象所产生的诱惑,凡事一律按照天平公平称量。这就是公正的道理,笔者无意苛求每一个普通人像司法女神那样秉公判断万事万物,但是也请注意,我们的言论本身也可能影响其他人,把一池清水弄得浑浊。面对贪官,我们要评判的只是其犯罪行为,与面相、表情无关,也与身份地位无关,不多一分爱,也不多一分恨。
转载自《东方法眼网》